業鬼路 離

文アル【腐】同人 長篇連載 致親愛的 第二十五章

　　第二十五章

 

　　太宰是圖書館裡最早回來的文豪之一，同時也是最讓司書頭痛的搗亂分子之一。

 

　　第一天見面時就吵著司書給他開花解新服裝、不斷跑到司書室自薦自己的新作品，或者是報告芥川今天又做了什麼事好帥之類的，聒聒啼噪比秋天避冬的麻雀還吵鬧。心情不好就四處鬧自殺、酒醉、鬥毆，巴不得全世界都注意到自己的孤寂。司書就曾說過太宰和烏鴉、海豚這類的動物很像，因為聰明才智能支撐他們生活所需，但是卻渴望著自身所達不到的目標、情緒大起大落再加上有多餘空閒時間的話就，只能自己找樂子，還學會對其他人的憤怒視而不見。

 

　　森鷗外和太宰治不是很熟，最常見面的地方就是補修室－通常是在他打架被打回來、或是自殺未遂被扛回來，沒一次是好事。偶爾從夏目那裏聽到他的傳言，大抵上都是他又纏著芥川聊什麼不正經的話題，現在看到那個意氣風發的年輕人縮在床上瑟瑟發抖，真不曉得該同情他還是念句活該。

 

　　一想到這裡，森鷗外又深深嘆了一口氣，拉了一張椅子和紙筆坐在病床旁邊，開始記錄：「太宰，補修時間快結束了，傷口應該不會痛了吧？」

 

　　「怎麼可能阿……我這是被捅了唉？被捅了哪有可能不痛啊。」太宰忿忿不平地抗議，接著腦袋馬上吃了一拳，森鷗外沒好氣地罵到：「算了吧，腸子沒流出來之前死不了的，一點小傷就在那邊唉唉叫還是不是男人？」

 

　　「我病人唉！肚子受傷叫一下又不會死！」

 

　　「少在那邊廢話這麼多，我要問你事發經過了。方才你說認識那個兇手是怎麼一回事？」

 

　　「……在被刺之前，我就認識那個女孩子了，為什麼會被刺我也知道原因。」太宰抽抽鼻子，表情有些不情願，開始供出他知道的事：「兩個禮拜前，我在我常去的酒吧裡認識那個女孩子，剛好長相很對我胃口就過去搭訕了。她似乎是第一次走進那種地方，沒交過男友、除了工作以外就沒其他興趣愛好，純情的很。那時候我也只是看她可愛和有趣就和她滾上床了，誰知道她就以為我非她不娶，在酒吧裡吵個不停…….現在也不能去那家酒吧了，阿、可惡…….」

 

　　「簡而言之ﾜ就是你始亂終棄？」

 

　　「屁啦才不是哩！滾床單前我都有確認她的意願好嗎？從頭到我都沒承諾過任何東西、也沒有拿任何暴力威脅，是她自己自作主張。」

 

　　「女性在情感上本來就比較容易依賴男性，怎麼？連這一點都不知道？」

 

　　「當然知道好嗎？我都特意找上那種看起來很獨立自主的女孩子了，怎還會遇上這種事啊…….真倒楣。」

 

　　「活該。」

 

　　「不嗆我你就不高興啊？來單挑－嘶－」

 

　　起身抗議馬上又撕扯到傷口，太宰瞬間又痛的縮回床上不停打顫。而森鷗外也問到想要知道的事，之後也就不故意去刺激太宰了。」

 

　　大概是真的忍受不了傷口的疼痛，太宰躺在床上等待治療時不像以往安靜，有時會從被單裡發出一些奇怪的嘶嘶聲。平常耗弱他都會直接睡過補修時間，等醒來時也差不多治好傷了。但這次是實質上身體受傷，抽疼的傷沒有麻醉、完全沒辦法讓精神放鬆下來。見他這副可憐模樣，森鷗外想了想從抽屜中，翻出一些糖果拿到太宰面前晃了晃。

 

　　太宰皺起眉頭、不高興，還是乖乖收下了糖果：「我肚子受傷唉？」

 

　　「也就讓你望梅止渴，之後補修完、甜食可以幫助你心情放鬆一點。」森鷗外回頭去看病歷表，筆尖於紙上刷刷作響，如同摩娑的聲音、讓人十分安心：「我見過很多失戀的傢伙，但是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扭曲的故意讓人攻擊自己。」

 

　　「……我沒膽子自殘嘛，而且也沒預料到會變成那樣。」

 

　　「你就沒有和平一點的選項？」

 

　　「失戀又不是吃藥就會好。」

 

　　「少在那邊廢話，至少我以前失戀時也沒有像這樣一哭二鬧三上吊的。好好休息，不要想那麼多。」

 

　　太宰哼了一聲，縮回棉被中，轉過身來面對白花花的牆壁。

 

　　

 

　　

 

　　生前仰慕，轉生後這份感情變成了喜歡。

 

　　從轉生到這個圖書館的第一天，太宰就不斷在期待著芥川的到來，工作時也相當賣力，想著或許有一天能幫上芥川老師一點忙。後來在芥川也來到這地方時，太宰想把所有他能給的最好的東西都送給芥川，就算日常對話中芥川對他都沒甚麼反應，就像對待其他人一樣，太宰也沒關係。

 

　　他以為只要這樣無私奉獻，芥川有一天就會回過頭來看他。

 

　　他一直這麼相信著。

 

　　

 

　　

 

　　「太宰，你要去哪裡啊？……又給芥川送信去啊。」

 

　　某日下午，太宰在圖書館被老師攔下，手上還抓著那封信和禮物。望見佐藤那副擔心的模樣，太宰掙脫桎梏，趕著要在閉館前找到芥川：「對啦，我要送東西給誰跟老師無關，不要這樣抓著我。」

 

　　「喂喂，尊重一點好嗎？我好歹也是你的老師。之前芥川才差點拆掉圖書館，你都不會怕嗎？」

 

　　「怕？為什麼要怕？芥川老師就是芥川老師阿！」

 

　　「不是阿，他先前連人的身分都拋棄了喔！還變成嚇人的妖怪模樣…….太宰你別老是跟他走得那麼近。」

 

　　「正是這種時候我才要守在芥川老師旁邊阿！讓他自己一人太過分了，不要拉我！」

 

　　氣沖沖地回復這麼一句，太宰就急急忙忙地跑出去了，徒留佐藤待在原地嘆息。

 

　　自上個月的事件之後，芥川身旁的人少了許多。厭惡他做過的事的人，有，但更多人是懷抱畏懼－造成時運不濟的是外面的妖怪，芥川在惹了這麼多妖怪居然還能全身而退，誰都不想知道其中有甚麼骯髒手段。

 

　　在這種情況下，只有太宰這個標準迷弟還會定時送禮送情書，繞在芥川身邊直打轉，巴不得成為他的影子，他對芥川是全心全意的仰慕。

 

　　而仰慕是離理解最遠的情感。

 

　　

 

　　

 

　　「芥川老師－阿，芥川老師，請問您現在有空嗎。」

 

　　在三樓陽台上太宰找到芥川，冉冉煙霧上升近傍晚，晚霞中芥川孤身一人在這裡抽菸，沒有人看向這裡。太宰慌慌張張地把寫好的信封隨點心遞送出去，伶牙俐齒的人此時卻口齒不清的連話都說不好：「那個、那個，這是要送給老師的禮物，一、一點心意不成禮儀。」

 

　　芥川愣了一下，先是看著禮物、又看向太宰，表情有些無奈：「太宰君，這禮拜你已經送我三份禮物了喔？我可以只收信就好了嗎？」

 

　　「唉？造、造成芥川老師麻煩了！真的是相當對不起，是我考慮不周！」

 

　　「嗯－嗯，不是你的錯，不要這麼緊張。」芥川輕輕笑了一下，收下了信也推卻了點心：「太宰君真的很黏人呢，之前有人在旁邊時都還會在我身旁繞，真有這麼喜歡我嗎？」

 

　　「那、那是當然！芥川老師是我最景仰的人，我一直都支持著芥川老師的！」

 

　　「用不著那麼誇張啦，司書先生常常說我被寵壞了呢。」

 

　　「芥川老師才不會呢！在我心中，芥川老師永遠都是我最喜歡的人！是我最敬仰的老師，我願意一輩子追隨您的！」

 

　　太宰鼓起勇氣，再度對芥川表白，而芥川在收到這些話語時既不驚訝、也不慌張，而是露出有些遺憾的表情。他重新站直身子，低頭看向太宰，「不要隨隨便便表露心意喔，禮物能隨便送出去的話，本身也會貶值的。」

 

　　「阿？我…….真的是十分對不起，但是我始終都是把芥川老師放在第一位的！」

 

　　「我知道，如果能早一點察覺就好了。」

 

　　那份遺憾漸漸複雜起來，太宰讀不懂芥川此時的表情，卻莫名感到心慌因為芥川第一次把信給推拒回來。

 

　　「不能回應你的心意真抱歉，但是我約定過了，不會再隨便對待他人。」

 

　　「…….芥川老師？」

 

　　太宰呆呆說了這麼一句，站立在原地，沒有追上芥川的腳步也沒有多問為什麼。

 

　　因為他很熟悉這種事。

 

　　又失敗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