業鬼路 離

2017-11-20

文アル【腐】同人 長篇連載 致親愛的  第五十九章

  第五十九章


  「真是夠了,不是早就警告過羅勒這孩子在眾生中也就是個剛出生的孩童嗎?為甚麼人類對嬰孩也能下手!」


  「我有試過要阻止他們阿,但是圖書館裡對規定比我想像中還來的重視,我根本就來不及救-好痛!」


  「早就警告說要看好孩子了,連小孩都照顧不好了還自稱爸爸,這麼不省心。」


  「喂!明明是他們自己隨便亂喊的!我可不承認這稱呼,......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,就和你們說過了我不是父親,是你們的創作者。」


  躺在弗蘭大腿上,羅勒有些迷迷糊糊地看向司書時,眼神分外哀怨。弗蘭娜達還在編香草辮,看見羅勒這付模樣,默默伸手把他眼睛遮住:「不要看那人,把你們拋棄的父親就不用掛念他了。」


  司書手邊還開著術式在製作筆尖呢,對弗蘭娜達的誣告也只能轉頭裝作沒聽到。


  從第一天上課以來,弗蘭娜達就直接宣布司書跟正統巫術是無緣了,頂多借他材料來製作式神。一來是因為巫術是要和各式各樣的靈體打交道,依司書的宗教信仰根本辦不到,二來若是要走東方的修練道術或是和精靈溝通,又要花上超過百年的時間,緩不應急,所以弗蘭娜達就教導他第三種方法,自己培養式神來施用魔法。


  基本上式神就是主人延伸出去的手腳,除了偵查以外也常常會有人遣式神進行崇殺之類的。因為司書完全沒有經驗,弗蘭娜達只能先提供材料讓他從零開始,先是教導他如何轉移能量為自己所用,接著再讓他練習一些用煉金術進行鍛造之類的。礦石原物料都有準備好了,掌握更多技術之後,司書甚至還能自行合成人工鑽石,雖然成果很大很漂亮,但是他也因為施力過度暈過去好幾次。


  在消耗光第三根不曉得是甚麼脂肪做成的蠟燭,手上的筆尖還是不成原型,司書一頭撞上擺滿礦石的桌面,神情異常沮喪:「累死人了阿......為甚麼做鋼筆我還得自己先從零件做起阿......都有組裝用的車床了不能用現成的零件嗎?」


  「想得美,基礎材料沒打好基底,之後培靈會困難許多,還想不想進行大祭了?」弗蘭娜達走到他身旁拍了一下他的頭,要他起來,捻起一片筆尖端詳,表情十分意外:「進度比我想像中還要快嗎?已經能塑形到差不多的形狀了,之後再打磨一下就好。」


  「唉,鋼筆的製作工法還真麻煩阿.....第一天看見師匠用爐火就能進行物理變化時,我還嚇了一跳呢。」


  「那是當然,其實所謂的鍊金術就是把魔力灌注進物體任其進行變化而已,但是未經修鍊的人類魔力很少,只能進行化學變化。以前實行巫術時就會有特別挑月圓等等魔力較濃厚的日子,大意上也是相同原理。」


  「所以電力也能辦到嗎?補充能源的。」


  「可以,但是嚴禁用我家插座,我可不想讓你這小子增加我的電費。」


  弗蘭娜達不改起初的淡漠,低沉發膩的嗓音令司書心驚膽戰的,從塑形工作中偷偷探頭瞥向一眼又馬上縮回去。


  直到現在他還是不知道弗蘭娜達對他有甚麼感想。說是討厭人類,卻不厭其煩地教導他各種知識,還出借工具與材料。一開始聽見自己的信仰時還皺眉頭,但是也沒把自己趕出去,而是和自己一起想法子鑽漏洞,女巫給人的感覺就是不小心收留了異族孩子的母親,就算無法忽視彼此的差異,還是努力照顧著幼獸。


  反正也沒被趕出去,繼續待著也沒關係吧?司書這麼想著,在做出稍微像樣一點的成品後整個人筋疲力盡,完全不想再碰金屬了。見著羅勒在喝完藥之後臉色好很多,他走過去把孩子抱來,和弗蘭娜答說一聲:「師匠,製作工程我可以休息一下嗎?等一下我想給羅勒和百里說故事,時間到了我會帶回去繼續說。」


  「故事?本體做到一半就急著培靈阿?到時候百里的喜好會非常分明,有實體後教導起來會更麻煩喔。」


  「個性鮮明很好啊,小孩子總要有自己的人生嘛,我唯一的責任就是不要讓他們出外時害人......反正我也要製作那件禮服順便而已。」


  說完司書就讓羅勒恢復成幽靈狀態,自己拿出紙筆來開始寫作,點上第四根蠟燭,將光明與魔力混進文字中。


  『該如何形容艾洛特這個人呢?大約就是騎士精神了,這個出身自農家的少年卻異常嚮往那些勇者、魔龍與怪物的征戰,把巡遊騎士做為目標的他在進入守衛隊時,那燦爛的笑容是夏佐從未見過的。時至今日,就算在隊裡被其他老兵給欺負的鼻青臉腫,那個孩子在訓練結束後還是很有精神地跑來報告。


  「....先給我閉嘴,進來上藥。」夏佐見到艾洛特,連聽他報告都懶了,揪住那小子衣領就往高塔裡摔。』


  隨著司書的寫作,稿件逐漸累積,他周圍的一些景物也隨之在變化。飄在椅子旁邊的羅勒外表年紀增長,身上的疤痕也慢慢變淡了,取而代之的是線條簡潔的紋身。另一個藍色頭髮的孩子身影也慢慢明顯起來,可以辨認出身上穿戴著盔甲,蠟燭的光使他的身上的影子開始加深。就掛在牆上,長版漆黑的披風與帽子表面浮現一陣發光的字後又很快消失不見,那是他預備在大祭上穿著的服裝,用途大約和巫師舉行儀式時要佩戴的面具一樣,把人偽裝成神格,藉此能與神明溝通。


  其實這部分原本應該是要用念的,以唸咒來培養物品中的靈智,但是弗蘭娜達要他以自己習慣的方式去教導就好,他也就很任性的把自己的作品當作咒文,以書寫混和著鍊金術的方式來製作自己的武器。雖然沒有辦法使用魔法,但是有事先準備的話,他能用煉金術來實現與魔法無異的奇蹟,自從夏季的那起事件後他越來越少向文豪尋求協助,就算辛苦,也是在努力累積實力,不太和那些人有交集。


  他畢竟是個人類。


  在寫完一篇章節後,弗蘭娜達就吵著說也要看看,接過稿件來閱讀。縱使字跡絕對稱不上好看,她還是忍不住感嘆一下:


  「我還真信人有所謂的天賦這種事了,你的作品和這兩個孩子一樣精采。」


  「謝謝誇獎,但是很明顯的,這些作品可無法替我帶來名聲或財富呢,不然也不用龜縮著當司書了。」


  「少在那邊硬撐了,有錢有權你也只會想辦法救文豪離開那間圖書館,你是個對失敗有陰影的孩子。」弗蘭娜達坐上桌子的另一端,觀察弟子認真製作零件的模樣,伸手點了一下他的鼻頭:「喂,你為甚麼會這麼看重那些文豪呢?既不是同族,很多人的性情也跟你不太對盤吧?為甚麼要這麼拼命地救助那些人呢?」


  「這種小事師匠卜個一掛就能知道了吧?我記得這是神明的天賦不是嗎?」


  「那是以前還只是陌生人,現在是師生,人類那什麼隱私權的我也會尊重一下的,告訴我你的事。」


  「結果我還不是沒得選擇嘛......」司書輕聲抱怨,停下手中的組裝動作,思考了一會兒才開口:「之前我有跟你說過吧?我是家裡的長子,是最受關注的那個孩子,也是因為我最容易惹禍。


  更早以前的事我不記得了,但是我記得從幼稚園開始我就能把爸爸的武俠小說當休閒讀物了,開始上學後也是偏科偏的很嚴重,大學考試也是死在數學上。那時整個家族中就只有我擁有創作天賦,沒有人能理解為甚麼我能對書籍這麼著迷,在那個篤信上帝的家庭理是不能被接受的。我感覺自己就像出生在黑髮家族裡的紅髮小子,就算盡全力去掩蓋,也遮不住那種格格不入感。父母為了讓我更像正常人一點,撕書、羞辱、洗腦,棍棒......想要他們的孩子能正常一點。


  他們最後也做到了,養出一個披著人皮的怪物,無時無刻想死、或者是殺掉誰。」


  司書進行完最後的修整,把筆尖放到研磨器上磨銳筆尖,「所以當我進入圖書館後,我還以為自己死了進入天堂呢,明明不可能的、怪物不可能進入天堂的,我第一次親眼見到有人也跟我一樣喜歡書,喜歡文學,能看見文字後面的亮光,對我來說這一切就和夢境一樣。


  所以啊,我想保護那些人,以人類的身分盡自己最大的努力。這大概是我唯一有利的地方了,至少還有個公民身分,哪一天陣亡了還能在戶口上登記。不會像他們一樣連名字都不會記錄,只有一串代碼在報告上。」


  「.......那麼,你還真的是對我的預言深信不疑。」


  司書愣住。


  煩躁抓了抓頭,弗蘭娜達一點也不明白為甚麼人類要有這麼多小心思,光聽著就煩:「忘記了嗎?那天我不是不小心說漏嘴,把你的未來說出來嗎?在那之後你一直深陷在永無止境的黑暗中,主動來找我學習也只是想轉移目標。我不懂為甚麼你要糾結這種小事,作家沒有你想像中的那麼光鮮亮麗。」


  「這我知道喔,但是我就是喜歡寫作,而作家就是以寫作為名的人。在聽到無法以作家自稱時,和被判死刑是一樣。」


  「所以我才講明那是環境問題!只是現在社會無法供給和你一樣的作者,早個一百年和那些文豪平起平坐沒問題。」


  「但是我的故事也沒好到能改變環境,也代表我適應不了這個環境吧?生物無法適應環境的話,是要滅絕的。」


  最後一句話的語調也沒有變,司書卻不小心手滑了,讓指尖磨過研磨器邊緣快要見血。他阻止弗蘭娜達找藥的行動,開始把之前準備好的木質筆管進行打磨。


  「等這次大祭結束後,我大概就會封筆吧,將有礙書裡的怨氣去除掉一些後他們會打得更輕鬆。」


  「......不用這麼偏激吧?現在都寫了這麼多了,就此封筆不會很可惜嗎?」弗蘭娜達指了指他那疊堆的老高的稿件。


  「沒時間了,如果我真的想把文豪送出圖書館外的話,接下來的五十年都要做好司書的工作了。之前任性那麼久,現在該是我償還的時候。」


  


  


  結束今天的手作,目前已經確定筆尖能正常出水,鏍紋方面也咬合正確,下次來的時候只要把筆身細打磨,上色、上漆,組裝成筆之後就可以正式培靈了。


  在回家的路上,羅勒一直保持著人形,還纏著司書要他抱著自己前行。投影出來的小孩此時還有點口齒不清,會用的字句也很少,但是今晚卻意外話很多,不斷纏著司書聊天。


  「吶,爸爸?弟弟出生之後也要到弗蘭姐姐那裏去嗎?」


  「在他能使用之前都得去,到現在培靈還得用上薰香甚麼的,那種東西我自己可準備不來。」說著司書捏了一下羅勒的鼻子,讓那孩子摀臉轉過頭去:「還有說過很多次了別喊我爸爸,我可是早就決定好不結婚、也不要成為誰的父親的。」


  「但是我不喜歡喊你主人阿.......爸爸的心情跟想法我都知道,能成為你的助手都是應該的,不喜歡這樣分上下關係......」


  「這樣子更危險啊,我還寄望死後這地方能拜託你來看守呢,大樹公之類的神明總是安定些。以後我不在了,這些文豪搞不好就要靠你了。」


  「人類壽命好短阿.....那爸爸為甚麼不選擇活得更快樂一點呢?」


  說到一半,羅勒就嚇到了,因為他的父親在面無表情地流淚,路燈一盞一盞流逝而過、看不太清楚,但就連他也被同步的想哭出來。


  羅勒連忙幫他擦拭眼淚,卻見對方淚水越來越大顆,停下來時連話都說不出。過了好一陣子,司書才重新抬起臉,對羅勒展開笑容:「我沒事了,謝謝。」


  「......爸爸說謊!你一點也不開心!為甚麼不說實話呢?你不是說做人要誠實嘛?」


  「那是小孩子才會做的事情,我已經是大人了,必須為他人著想才行。我很喜歡那些文豪,正如我愛你一般,所以才要設想更多。」


  「那爸爸怎麼辦呢?就這麼、這麼痛苦,只有爸爸痛苦就好了嗎?」


  「沒問題的,人啊,就算身陷在痛苦裡,只要誠實以對,夜裡也能睡著的。有你關心我就足夠了,大人可不能太任性了喔。」


  司書還是這麼說著,罕有的溫和與耐心,他自己也沒想過能偽裝成這種程度。


  所以沒問題的,就算這場革命要打上十幾年的仗,他也能忍過來的。


  他知道死亡是怎麼一回事,親眼見過毀滅足以引來多少創傷。


  他不會讓天火掉下來的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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