業鬼路 離

日本號X長谷部 紅字 第一章

第一章

 

今天的本丸也是吵吵鬧鬧，從審神者的書房窗戶，可以看見底下的人來來往往，就像在觀賞水族館裡的魚｡

 

在完成手中文書的最後一段，審神者放下鋼筆，一邊扭動發痛的手腕一邊轉過身來，視線來到另一邊還在忙的長谷部:

 

｢你那邊沒問題吧?想休息的話就跟我說喔?｣

 

｢不，我還不累，主，這邊的資料我輸入完畢了｡能請你來過目一下嗎?｣

 

｢這麼快?等等､我來看看喔｡｣

 

退後一步，長谷部讓審神者查看文件，在確定所有東西大致上正確無誤後，審神者整個人累到直接躺倒，隨手拿了個坐墊當抱枕:｢太好啦!總算都弄完了.……接下來這三天我都不想再看公文了!｣

 

｢辛苦了，主，等會您要先洗澡還是先吃點心?｣

 

｢別急，我想先睡個午覺.…..啊阿眼睛好痛.…..｣

 

｢別用手揉，小心傷到了｡｣

 

｢囉嗦，我又不是小孩子｡｣

 

｢這是為您好｡｣長谷部苦笑，伸手摸摸審神者的頭｡一大一小的兩人，果真有些像兄妹一樣｡

 

總覺得自己被小看了，審神者沉思了一會兒，突然爬起身來，頭靠在長谷部大腿上休息｡

 

｢主!您這是?－｣

 

｢相信你啊，在我休息夠之前，都不可以動喔!沒問題吧?｣

 

呆呆點點頭，長谷部還真的端坐在原位不動，審神者轉過頭去，在長谷部看不見的地方露出有些得意的奸笑｡

 

就如同審神者常說的，長谷部是她兄弟中最令人放心的，即使與他共處一室，審神者也完全不會有任何不適應，就像是真正的家人一樣｡

 

－因為長谷部是最忠誠的那把刀｡

 

有些懶洋洋的翻了個身，審神者躺夠了，爬起身來突然說了一句:｢我去找點心來吃吧!不曉得光忠在不在廚房吶｡｣

 

｢啊啊，主，這件事我來就好了，您不用－｣

 

｢沒關係啦，我也關得有點悶，出去走走正好啊，不然之後你再幫忙打掃下書房－｣

 

審神者嘻嘻哈哈地走向房門，一拉開門，一盤魷魚絲和金平糖就擺在門外，上頭還有著一張小紙條｡

 

審神者端起盤子，此時長谷部也正好走到她身後｡

 

｢.…..是日本號的字跡呢，說是讓我們當點心｡｣

 

｢－請稍等，我去警告那傢伙別拿他自己的下酒菜充數｡｣

 

｢等等等等魷魚絲也很好了拉長谷部!放下你的刀!拜託!｣

 

 

 

在經過一番勸導，長谷部總算放棄追殺，審神者也因為懶得去拿點心，索性就著那盤魷魚絲配漫畫，在炎炎的夏日午後難得偷閒了一會｡

 

隨意翻翻早就看熟的漫畫，審神者有些分心，一抬頭，瞥見長谷部剛拈了一粒金平糖放進口中，喀嚓喀嚓咬碎，忍不住問道:｢長谷部，你喜歡金平糖?｣

 

｢我不討厭，以前曾在右府大人那邊見過這種點心，所以有些親切感罷了.…..怎麼了嗎?｣

 

｢沒有拉，只是我記得你說過你不太吃甜食，看見你主動拿金平糖有點好奇就是了｡｣跟著拿了顆糖果送進嘴裡，審神者一邊嚼一邊說:｢不過日本號也真貼心啊，居然還會主動送東西過來呢｡｣

 

｢那傢伙也只是順便的吧，連主喜歡的東西都不知道，一點也不用心｡｣

 

｢他是用心在你身上啊笨蛋!好不容易在一起了，多注意點啊｡｣

 

長谷部一愣，臉上完全沒有一點害羞或是喜悅，僅是像平常一樣公事公辦的態度:｢那又如何?即使在交往，我還是把主放在第一優先｡｣

 

｢好､好了拉我知道你世界第一忠犬－｣

 

審神者有些尷尬地搔搔臉，在觀察長谷部一陣子，確定他完全沒有臉紅或者是其他情緒，反倒湧起一股淡淡的憂慮｡過沒多久，審神者清清喉嚨，小心翼翼地試探:｢那個､長谷部，我可以問你幾句嗎?｣

 

｢是，請說｡｣

 

｢那個､你當初跟日本號來往，是甚麼情況啊?誰先說交往?｣

 

｢是日本號，那時候他突然把我拉去某個沒人的地方，一開口就是問這件事呢｡｣長谷部也翻著自己的小說，一臉平淡的敘述:｢那時候我還以為他喝醉了，可惜那天他反常的滴酒未沾，讓我一點反駁的地方都沒有，反正我也不討厭他，就這麼答應了｡｣

 

｢不討厭.…..等等你根本沒喜歡日本號?｣

 

｢沒問題吧?關於交往中雙方，該做甚麼我大致上還是知道的－只要別妨礙到我服事主｡｣

 

｢不對拉!重點不在那裏｡｣審神者抹抹臉，想盡辦法要解釋:｢那個､既然沒有喜歡日本號，你幹嘛答應要跟他交往?｣

 

｢,,,,,,配得上?｣

 

｢哈?｣

 

｢雖然是人類才有的官職，但是日本號至少也是正三位，在能力與地位上與我不分上下｡既然這樣，我也沒有理由拒絕他的求愛｡｣

 

長谷部這樣說著，面對審神者，又露出和平常一樣的期待神情｡

 

｢但是請主放心，在我的心目中，第一位永遠都是主｡｣

 

｢.…..夠了，不要拉我進你們之間的修羅場｡｣

 

 

 

大約是在一個月前，當時內番中的前田不小心撞見日本號在走廊上偷親長谷部，兩人的戀情這才曝光。

 

當然，本丸裡也不是第一次遇上這種情況了，大家對兩人的戀情也是紛紛獻上祝福…….或者是還現在震驚裡出不來。和他的忠心一樣有名，長谷部是出了名的嚴厲，不論在戰鬥中還是在日常生活中，長谷部都要求自己做到最好，以便能獻上榮耀給主人，是個十足十的狂信徒。

 

面對這些目光，長谷部毫不在意，將自己的目光定睛在審神者身上－－是的，只要這樣就好了，我是為了主而存在的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「明石？明石你又跑去哪了？……阿！果然還窩在這裡。」

 

當長谷部粗暴地推開紙門時，紙門差點因為用力過度而整個從門框滑出。明石國行抱著抱枕和漫畫躺在地上，僵持了三秒，翻過身來直接背對長谷部。

 

「我在休息，歡迎下次再來。」

 

「你已經休息夠久了、這次審神者好像要帶新人回來，過來幫忙整理空房間！」

 

「又有新人阿……跟我無關吧，去找其他人幫你啦。」

 

「你這禮拜已經翹好幾次內番了………主說要斷你網路。」

 

「等－喂喂我翹內番還不是熬夜幫忙她的報告！這樣對我！」

 

「總之叫你過來就是了，少廢話。」

 

̌「嘖，好啦好啦，我去。」

 

心不甘情不願的爬起身，明石跟在長谷部的後頭時還頻頻打呵欠。大概是快下雨了，外頭天色十分陰暗，才剛過三點外頭路燈就自己亮起，迎面吹來的風帶著水氣與寒冷，等等雨勢大概會相當驚人。

 

一路跟著長谷部，兩人最後走到短刀們的宿舍。雖說是整理空房間，但是由於大家都會輪流打掃的關係，他們也就是幫忙擦擦窗戶、櫃子以及塌塌米之類的。

 

打掃、擦拭，到半途中雨就落下，濺濕土地以及所有屋頂遮掩不到的地方。小小水流沿著水道流進水溝，來不及被土壤吸收的雨水漸漸在低漥處積成小水坑，原本的的蟬聲消失，只剩下雨聲圍繞在四周。

 

在擦拭完最後一塊灰塵，明石把抹布在水桶裡揉洗乾淨後，就把水桶髒水往庭院倒掉。眼見雨勢一時半刻停不下來，有些煩躁地嘆了口氣：「等等怎麼回去阿……長谷部，你有帶雨傘嗎？」

 

「有，就放在門旁………雖然只有一把，但是應該夠我們兩個遮雨了。」

 

「我就非得和你共撐一把嗎？」

 

「不爽不要撐，你就自己淋雨回去吧。」

 

明石相當認真的看著長谷部，突然把抹布往他臉上扔去。長谷部躲過這一記、卻沒預料到下一招－趁他不注意，明石帶走傘就跑，雨勢也相當配合的又轉大，讓他連追擊都沒辦法。

 

很好，明石，就不要給我抓，到時候絕對要讓你脫三層皮下來！

 

長谷部怒火中燒，外頭的氣溫卻在下降。本來就是手腳容易冰冷的人，長谷部在收拾完清潔用具後，索性坐在廊邊等雨停。

 

難得是空閒的時間，雨聲震耳欲聾、卻幾乎聽不見其他聲音，某種意義上來說也能算是安靜吧？摩娑著冰冷的雙腳，長谷部不自覺的放空自己腦袋，什麼都不去想，就不會覺得冷、也不會因為一個人而覺得孤單。

 

這是很久以前，他在黑田家的倉庫中所學到的。

 

 

 

等了好久，久到他快要睡著時，突然有個低沉而溫柔的聲音從耳邊響起，那個人輕輕搖了搖他的肩膀。

 

「就知道你這死腦筋會在這裡等，怎麼不向隔壁的借傘。」

 

長谷部回過神，見到日本號撐著傘站在外頭，褲管上還帶著泥水，大概是匆匆忙忙跑過來的。外頭只剩下一點毛毛雨，天色昏暗。

 

「……短刀不是都送去遠征了，宿舍裡沒人吧。」

 

「摁，但也別傻傻在這等吧？都不會無聊嗎？」

 

「不甘你的事。」

 

日本號苦笑了一下，將手上的傘遞了過去：「總之要開飯了，今天聽說會有新人來，大家都會到。你也一起來？」

 

「……我知道了。」

 

接過傘撐起，走入雨中，長谷部刻意加快腳步，和日本號拉開距離。泥水濺上褲管，就和日本號一樣。

 

這樣對送傘的人很不禮貌，他知道。

 

但是和冷比起來，他更不習慣他人的溫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