業鬼路 離

俱燭單篇 擦頭髮 傷痕 與溫柔的你

下午時分，突如其來的一場大雨，將外頭的景色都模糊掉了。

當時，大俱利伽羅正好在自己房間，只在雨聲驟響時嚇了一跳。當雨聲趨於穩定，平時總是獨處的，他意外的可以享受這寧靜的下午。

可惜，獨處的時間一直不夠長。

過沒多久，被淋得渾身溼透的燭台切，突然拉開他房間的門，原本有型帥氣的髮型全塌下來了相當狼狽不堪。

「不好意思阿，小俱利，能先跟你借件乾淨衣服嗎？待會馬上就洗乾淨還你。」光忠滿臉歉意的笑笑：「我想先把滴水的溼衣服收起來，不然待會整個走廊都溼答答的，很難清理。」

「……把衣服脫掉。」大俱利從衣帽架上拿了條毛巾丟過去，然後轉身走向衣櫃，找了件比較寬大的外套與長褲。

光忠一邊擦乾自己的頭髮，一邊脫下身上溼透的西裝。肌膚一接觸到冷空氣，馬上就冒出一身雞皮疙瘩，他還忍不住打了個大噴嚏。大俱利皺眉，拿來外套給光忠披上，並趁對方換衣服時幫忙擦頭髮。

大俱利的手勁盡量放輕，細心的幫忙把髮間的水分都擦乾。注意到大俱利很不熟悉，光忠更加體會到他想幫忙的心意。

「小俱利，我等會還會再洗一次澡，你可以不用幫我擦頭髮。」

「不行，頭髮不弄乾，你會感冒。」大俱利很堅持「你剛剛沒找地方躲雨？」

「雨比我想像中大吶，原本我還以為是小雨，等發現時已經全身都濕透了。」

「活該。把領帶解開來，等等我自己拿去洗衣房。」

「欸？我來就行了阿？啊啊小俱利褲子我自己會換，你不要幫我脫阿！」

「我們都是男的，沒關係吧。」

「當然有關係！被長谷部看到了，他又會說我誘惑你。」

「管他去死，你趕快把濕衣服換下來。」

「好啦好啦，我自己來。」

平時自信又帥氣，光忠只有在大俱利面前才會露出窘態，變得有些臉皮薄。當大俱利摸上他的手套和眼罩時，他像隻嚇到的貓，緊急往後退一步。

大俱利也注意到了，詢問「怎麼？」

「……抱歉阿，小俱利，這兩個地方不可以脫。」沉默了一陣子，光忠換上原本的溫柔笑容，委婉拒絕大俱利的幫忙。

「剩下的我自己來就好，謝謝你借我衣服。」

說完，光忠抱著皺成一團的西裝，起身就要往房門走去。

突然間，大俱利追了上去，捉住光忠的右手，直接把人拉回來。

衣服掉到地上，發出沉重的聲音。

踮起腳尖，大俱利逼光忠低下頭來，自己一把扯下眼罩，親吻那底下深色皺縮的傷疤。

光忠站在原地，傻傻的、任憑大俱利細細琢吻，像是細雨輕點的觸感。

過了一會，大俱利才鬆手，暗金色的雙眼直視著光忠；和平常一樣冷靜、與固執。

「是我，光忠。」

沒有安慰、也沒有取笑，大俱利注視著光忠迷惘的神情，也慢慢脫去他的兩隻手套。

和右半臉一樣，他的雙手布滿燒傷的傷痕，暗粉色的疤像是糾結扭曲的蟲子，光看就令人不寒而慄。因為這些傷疤，光忠幾乎都不在外人面前脫下這些偽裝，一如常駐在表面的微笑和自信。

這是他在火災時留下的傷痕，即使擁有人形，依舊是擺脫不掉的噩夢。

光忠撇過頭，下意識地想要逃避大俱利的注目。不到一秒，就被人扳著下顎，被迫與大俱利重新對視。

「……小俱利……」

「為什麼要逃？」

「因為……很醜阿，一點也不帥氣……」

光忠低著頭，沮喪又害怕的微微顫抖「我不想讓小俱利看到阿。我想在小俱利面前，一直保持帥氣的形象嘛。」

扭曲的雙手都被一雙小麥色的手給牢牢抓住，大俱利的手比想像中還要大，而且有力。當光忠以為大俱利就要這麼沉默下去時，他突然湊近自己耳邊，低聲說了一句。

「對不起，那時候不在你旁邊。」

「……欸？……」

大俱利的聲音比想像中溫暖，原本冰冷的指尖逐漸發燙。

「我答應你，以後、一直都在，可以嗎？」

雨聲在減弱，細細綿綿，冷冷的氣溫更能感受到大俱利暖得有些發燙的體貼。光忠口一開一闔的想說些什麼，還是抑制不住，頭靠在大俱利肩膀上，點點淚水滴落。

「……摁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