業鬼路 離

文アル【腐】同人 長篇連載 致親愛的 第三章

　第三章 

 

　　隔天一早，國木田被嚇暈、還被司書抬回宿舍的消息馬上就傳遍了所有文豪之間，一些好事者曾跑過去找司書尋求答案，沒想到那個沉默寡言的人，這次意外老實：

 

　　「國木田看到的人？那是我以前的部下，聽說我轉行當司書了所以就過來看看我。」

 

　　「部下？有哪種部下一見面就扔刀子的？司書你給我說清楚！」國木田暴怒拍桌，司書對此一點反應都沒有：「這一點是我的錯，是我沒教好，但這可不是你能偷聽的理由。」

 

　　「誰讓司書你帶外面人進來！一開始不就是你首先禁止這些事嗎！」

 

　　「因為你們不受控制，這幾個月以來淨化書籍的工作一再被拖延，那些軍人在提議要不要來幫我的忙。不過你放心吧，館長那裏已經拒絕了我的請求，今後不會再見到他的。」

 

　　「......不要以為這樣我就會善干休！給我等著瞧！」

 

　　落下一點威脅性也沒有的狠話，國木田瞬間就跑得不見人影了，而司書也不表示意見，讓其他人該幹嘛去幹嘛。司書不說話其他人也不太好表示不悅，只能各自懷著心事離開。

 

　　

 

　　身處在心事重重的中間，中野是想要相信司書的，但是礙於眾人的眼光怎麼也不能開口。

 

　　

 

　　「這樣銀行帳戶就算辦理完成了嗎？」

 

　　「好像是耶，沒想到司書給的身分證真的能用。」

 

　　「我也沒想到像我們一樣的文豪居然也會有薪水，還真的跟公務員一模一樣。」

 

　　「公務員阿......已經綠燈了，我們快走吧。」

 

　　「摁！」

 

　　某天下午，中野陪堀辰雄到銀行辦帳戶，文豪雖然不是人類，但是在身分上似乎也是公務員，甚至還有薪水與身分證，辦帳戶的話薪水還會直接轉進來，不用再讓司書幫忙送信封。不過時代再怎麼變遷，銀行的業務似乎都大同小異，這是中野這些日子以來的感慨，若論死亡年分，他已經是距離平成年代最近的人了，但是現代變化之大也常常讓他感到吃不消。

 

　　果然已經是上了年紀了嗎？雖然是剛轉生不久，但是中野還保有生前記憶，有時會忍不住這樣煩惱。可惜堀辰雄不到五十歲就去世了，真的不好意思問他們有沒有同樣的感想。

 

　　白雪遍布的街道上行人很少，已過二月中旬，天氣卻遲遲沒有要回暖的跡象，最近貓在來探訪他們的時候還會先跑到暖爐前把身子烤暖，有一次還不小心把毛給烤焦了，讓大夥嘲笑很久。

 

　　「－但是現代電器都變好方便阿，之前我還問過司書怎麼都沒看到有炭爐，圖書館裡為什麼還能保持的這麼溫暖！結果光靠中央空調就能辦到了呢。」堀辰雄聊得很開心，順帶也把想到出神的中野給拉回世間來。

 

　　輕咳一下，掩飾自己剛恍神的中野也回了一個笑：「我也是這麼覺得呢，沒想到現世變得這麼方便，而且司書也不那麼足不出戶了你有發現嗎？」

 

　　「這麼說也對欸，現在司書個性好像也沒那麼兇了.......之前宮澤要找書時還幫他帶路呢，不過一稱讚他、他又躲起來。」

 

　　「害羞？感覺反應又太大了點。」

 

　　「不知道吶，不過司書桑好像只有在面對中野時，態度才會變得溫和喔。」

 

　　「怎麼可能阿？我還沒見過司書對我笑過。」

 

　　「但是司書也沒兇過你啊？為什麼會這樣呢？」

 

　　「司書他只會教訓犯錯的人拉－」

 

　　走著走著，當兩人在經過一個十字路口時，堀辰雄突然聽到一陣尖銳的煞車聲響，看向馬路時卻甚麼都沒見到。他轉頭看向中野，那人也是一臉詫異。

 

　　「.....你聽到了？」

 

　　「那是什麼聲音？」

 

　　中野雖然這樣問著，但是也不敢聽到答案。這時綠燈亮起，那兩人正要繼續加速逃離現場時，被一股力量揪住後領，卡了一下。

 

　　下一秒，對面就駛來一輛打滑的砂石車，偏移了路徑當場撞上另一條人行道，行人像是破布玩偶般變形、撕裂，血花四濺。有路人倒抽一口氣，還有更多人開始打手機報警，兩人驚愕地看著眼前的慘況，卻突然聽到有個聲音在背後響起：「抓交替呢，不讓你們倆過去還不聽話。」

 

　　兩人同時回頭，看見一個戴著面具、半透明的人影飄在半空中，還打手勢讓他們反應冷靜點，以笑咪咪的表情。

 

　　「現在只有你們看得到我喔？小心別引來關注。」

 

　　「....誰！」堀辰雄嗚因一聲，中野連忙摀上他的嘴，省的哀鳴太大聲。那人就像看到什麼有趣的事，噴笑的同時也逐漸在消失。

 

　　這次中野也不能裝作沒看見了，壓低聲音問道：「你是誰？為什麼幫助我們？」

 

　　「這些不干你的事，你只要記得，現世多的是對你們不懷好意的存在。」

 

　　那人只留下這句話，接著便消失在空中了。

 

　　

 

　　

 

　　當司書在教會大堂的椅子上，醒來第一件事就是衝到廁所去吐得唏哩嘩啦。

 

　　早就知道會有這種副作用，司書在任務開始之前就沒什麼吃，但是這樣大量消耗精神的情況下，身體還是支撐不住。吐得太猛有些頭暈目眩，司書在回到洗手台時，將眼鏡脫下後洗了把臉。

 

　　貓從門口走了進來，一臉相當不滿意的表情：「牧，你的保密工作不合格，我不是說了不要驚動到文豪們嗎?！」

 

　　「不要鬧了，他們能行動的範圍可是整座城鎮........這次的淨化活動要我低調的不讓任何人發現，先加薪再說。」

 

　　「問題不在那上面！雖然文豪本身個性有限制，但是你先前的行為已經相當引起他們的不滿了。司書的職責為引領文豪淨化書籍，像你這樣一點統籌力都沒有，還有心在工作上嗎？」

 

　　「之前不就說過我不擅長交際應酬，所以在煉金術與庶務上我有下功夫了阿？」

 

　　「我看不到你的努力，不要拿你的弱點當藉口。」

 

　　「加薪的話，我就更努力一點。」

 

　　貓一臉快被氣死的模樣，最後是咬了司書小腿一口做懲罰。

 

　　「煉金術用多了傷腦！小心老來得精神病、你這有家族史的白痴！」

 

　　司書聽見這句話，也只是無奈地目送牠離開。

 

　　

 

　　

 

　　在考試前，司書就已經得知煉金術的存在，在當代還算是相當新穎的技術。

 

　　利用有魂書與文墨，從作品中召喚出該作者的英靈，這件事聽起來相當不可思議，但實際上卻與化學實驗相當類似。

 

　　就現代可觀察到的地方，化學分子之所以可以互相反應，是因為分子本身具有能量，給予一點動能便會互相碰撞、結合成其他化學物質，正如同光的波形是由極微小的能量粒子不斷震動，最後才有所謂的波長。有魂書與文墨本身便是具有極大能量的物質。將這些物質相互結合、反應、變化，最終便能從其中召喚出一個人，而司書所做的，就只有施以把試管倒下的力量。

 

　　然而若是要製造出一整個工廠分量的反應物的話，施力過度，就算是司書也會受傷。

 

　　

 

　　

 

　　那天晚上司書在外休息了好一陣子才回去，開了圖書館的燈，看見圖書館裡還是相當凌亂，書本亂擺，所有人都跑回宿舍了。

 

　　…….下次要把人為意外這個因素也算進去，司書連嘆氣都感到疲倦了，望向眼前空蕩蕩的中庭，充斥在心中的分不清是痛苦還是安穩。

 

　　拉了張椅子，司書想先休息一下再來煩惱怎麼整理，隨手抽了本詩集隨意翻閱。就在他心不在焉的閱覽著上頭的文字時，樓梯上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，中野慢慢走了下來手上還抱著不少書。

 

　　司書嚇了一跳，表面上還是裝得相當冷靜：「中野？你還沒休息嗎？」

 

　　「我在收拾書本阿？現在還是有很多人看完書不放回書架也不放還書車，有空我再跟老師們拜託罵罵那幾個人好了。」中野說得很理所當然，拍了拍手上的灰塵：「司書先把書放到還書車上就好，明天再來收吧，吃過飯了嗎？」

 

　　「那個、我自己解決……時間不早了，中野也先回去吧？」

 

　　「我？我不急著回去，司書有空的話，要不要一起去一家拉麵店？那裏會開得很晚喔。」

 

　　「這我、我自己處理，我對吃的沒那麼講究。」

 

　　「但是司書老是吃泡麵，不太好吧？森鷗外會念喔。」

 

　　「這、這不關你的事！而且我還想問你怎麼老纏著我－」

 

　　「這才是我該問的事吧？雖然改善很多了，但是司書是不是討厭、我們討厭到不願和我們見面？̀」

 

　　出乎意料的，一向用詞委婉的中野這次主動出擊，­拋了一個相當銳利的直球給司書。若是在以前，他從不會想過要用這種嚴厲地、宛如逼供形式的方法。

 

　　－但是司書是個誠實的人，他從他身上感覺到超乎想像的膽怯與懦弱。

 

　　就如同所預料的，被人這麼一逼問司書沒有像先前那樣偽裝生氣掩飾心事，也沒有像這幾天以友善來逃避，他露出有些窘迫的表情：「我、我沒有討厭你們…….但是我覺得你們應該是討厭著我。」

 

　　「討厭司書？為什麼？」

 

　　「……我可是鬧出一大堆問題喔，尾崎也好國木田也好，我讓這裡的人生活在不安裡。照顧你們是我的責任，但是我卻連這一點都做不好…..」

 

　　「沒有這回事的！雖然先前確實是有些不愉快，但是司書也有在努力消除這層隔閡吧？」中野連忙擺擺手解釋沒這回事，想要給消沉下去的司書打氣：「替大家解說關於現代的規則、這些年的歷史過程、以及新規制的法律，這些努力大家都有看到，而且曾起衝突的人你不是都有寫信過來道歉嗎？」

 

　　「那是我應該做的……而且至今還是有人在質疑著我的作法吧？」

 

　　「因為現代變化的連我都有些吃不消阿…….請司書放心，再給我們一些日子，我們一定會適應現在的生活的。」

 

　　「……謝謝。」

 

　　和中野這樣一陣交流後，司書雖然沒辦法完全放鬆下來，但是可以看見他不像之前那樣緊張了。中野雖然還是不知道司書的真正心意，但是自己也沒發現的高興起來。

 

　　「對了，話說回來，我還不曉得司書喜歡吃甚麼呢？之前在食堂裡見到你吃飯的時候，不管是甚麼菜色都吃得一乾二淨。」

 

　　「不喜歡的東西也是有的…..阿，不，我對吃的沒什麼研究，沒有挑食的東西。」

 

　　「司書不必特別改口，是不是有異常關注別人臉色的習慣阿？跟辰雄一模一樣。」

 

　　「因為我會怕又說錯話…….之前太驚慌失措就鬧出一堆事來，我沒自信能和人修復關係。」

 

　　「是司書對自己太沒自信了，觀念不合有衝突很正常啊？不必去迎合其他人。」

 

　　「但我也不是能任性的年紀了，雖然我總是學不來交際應酬的手段。」

 

　　「…..司書貴庚？」

 

　　「二十四，怎麼了嗎？」

 

　　「你還活不到我一半歲數就比我還老氣橫秋嗎？難怪司書跟夏目先生、還有佐藤先生等等老師級的相處得很好。」

 

　　「但是像尾崎或者是谷崎這種太特異的我真應付不來啊，都沒有要好好說話的意思。」

 

　　「谷崎先生也沒甚麼人能對付的吧？司書不要太勉強了，一起去吃飯吧。」

 

　　開開心心的和司書聊著天，中野拉著人往街上走去，此時，才真正覺得自己和司書的距離稍稍減少了一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