業鬼路 離

文アル【腐】同人 長篇連載 致親愛的 第六十六章

　　第六十六章

 

　　在那個相當寒冷的早晨，司書卻比以往還要早起，刷牙，刮鬍子，穿上屬於司書的制服，比以往都打扮整齊。桌上印表機正列印著一份文件，滾輪與運作的聲響維持了好一段時間才停下，墨水蒸發的味道還停留在仍帶著熱度的紙張上。

 

　　司書把那一大疊文件拿起，大致確定沒有印糊哪一頁，便將他們收進不透光的牛皮紙袋裡。本來他是想按現在時間自己去搭公車，但剛走出司書室，他就正好碰上太宰，對方臉面都因寒氣凍得通紅，看樣子也是剛剛到圖書館而已。

 

　　「唉？司書今天怎麼打扮的這麼帥？有要去哪裡嗎？」

 

　　「……因為有些事情，我得去一趟分部，那邊的主任要我交東西過去。」司書看起來很尷尬。

 

　　「甚麼？要到那麼遠的地方去嗎？那我騎摩托車載你吧。」

 

　　「唉？不、不用吧，我這只是例行報告，用不著拿你當司機。」

 

　　「有甚麼關係，而且坐我的摩托車比較快啦！先回去穿暖一點，圍巾也要戴上。」

 

　　太宰不容置喙再次把人推回司書室，自己也回去推來那輛機車。

 

　　

 

　　

 

　　

 

　　結果司書最後還是坐上機車，在早晨微涼的風中打盹。風呼呼吹過，有時還能聽見太宰在前座不時哼個幾句。

 

　　說起來圖書館裡已經有不少人考過駕照了，還有人自己花錢分期付款買輛二手機車或小客車之類的，雖然是文人，但還保有自由自在的個性。司書大約是這群當中最宅的一位，不要說平日、就連假日也完全窩在司書室裡。出門就是為了上課、買飯或買書，行蹤相當單純。而且他到現在都還沒有駕照，出入只能依賴公車或地下鐵之類的。

 

　　太宰對此感到疑惑，在某次紅燈停下來時忍不住隨口問了一句：「唉對了，司書為甚麼你不考慮去考個駕照阿？還能當個身分證件甚麼的。」

 

　　「駕照？不用啊，我覺得公車跟火車就很方便了，日本交通那麼發達，我也不喜歡四處跑。」司書打了個呵欠。

 

　　「怎麼可能阿？我上次帶你去個遊樂園取材你也在裡面玩的超瘋阿，有駕照的話也比較方便吧？」

 

　　「那是因為我很久沒去那種地方了，平常沒有要取材的話我根本不會離開房間，浪費錢。」

 

　　「買遊戲就不花錢？少在那邊裝了。」

 

　　「我不要跟你說話了。」

 

　　像是賭氣似的，司書之後就真的不出聲了，不管太宰在前頭怎麼哀號都不理會。交通之路漫漫無期，太宰最怕的就是乘客都不說話，讓他很煩躁。

 

　　「司書－司書陪我聊天拉！只有我一個人在說話的話我會超無聊的！無聊到想撞牆！」

 

　　「......」

 

　　「拜託你回話阿！說點風太大了我聽不見也好－好啦我剛剛八成有甚麼話冒犯到你了我先說對不起！」

 

　　「……..我沒在生氣。」

 

　　「阿回話了，那你剛剛怎麼都不說阿？我唯一會怕的人就只有你啊，好歹也是我上司阿別那麼畏畏縮縮的。」

 

　　「我、我只是不擅長，像這樣用聲音毫無主題的閒聊。因為我每次都是在這種地方惹人生氣，不是被罵態度很兇就是太認真，我也不知道對方到底是要用什麼回應。」

 

　　「唉呦，這一點你不用怕啦，和佐藤老師相比你太溫和了，頂多就是碎念而已又不會折關節技。反正圖書館裡這麼多人，你總會遇上一兩個能聊得來的人。」太宰一點也不在意這種事「話說回來，為甚麼司書你不打算考駕照阿？明明我記得你也會騎自行車的說。」

 

　　「因為我腦袋出了點問題。」司書悶悶地說了一句

 

　　「…..有哪個作家腦袋沒病的？」

 

　　「不，我是指實質意義上的病，由於出生時難產，好像是因為缺氧傷到腦部，所以我腦部會出現不正常放電的狀態，是最輕微的癲癇症狀。發作只有一瞬間，但那一瞬間我會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，所以你就會看到我常常在恍神。」

 

　　「我還以為你只是在思考呢，那司書出生時是為甚麼難產啊？」

 

　　「卡在子宮頸兩天，產房裡又剛好沒主治醫生，只有實習醫生跟護士。」

 

　　太宰差點忘記看交通號誌，緊急煞車於白線前，連帶後座司書也跟著跳起來。

 

　　「危險！…..太宰你在幹嘛阿！」

 

　　「誰教司書說的那麼誇張！當我沒生過小孩啊？我也結過婚喔哪有小孩生了兩天還沒死？」

 

　　「就我父母告訴我的阿，她還說那是她這生最豐功偉業的時間，怎麼都不可能忘記。那時候她好像是妊娠血糖中毒，整個人水腫得太厲害，到後面都沒知覺了。聽醫生說血壓只剩六十還四十，總之我在剖腹產被抱出來時好像已經全身發紫，我媽只來得及看我四肢健全就昏過去了。」

 

　　「……真的是活人嗎？司書你確定不是活屍還是棺生子之類的？…….」

 

　　「不要用那種看都市傳說的眼神！我也不想人生這麼多災多難！早知道那時候難產死就好還能少費糧食。」

 

　　「什麼話，如果司書那時候沒活下來的話，現在帶領著我們的人就會是另一個人了吧？或許會更冷靜理性，但絕對不會是那個同樣熱愛文學的司書。」

 

　　「用不著說的好像都是我的功勞…….其實你們都是好人，只要是由品行正常的司書帶領都不會出什麼問題，搞不好還不會看見那種東西。」

 

　　「說是這樣說，但是我對現今的生活可是一點也不後悔，也不後悔看見自己的本源。」

 

　　說到這裡兩人也到了分部，是棟看上去十分正常，只有在梁柱與屋簷邊緣有些裝飾的大樓，高到讓人忍不住抬頭仰望。太宰在收下安全帽時，用力捶了一下司書的肩膀，表情相當開朗：「所以別再說什麼你不重要的話了啦！你就是我們的司書，大家都這麼認為，不會看錯的。」

 

　　

 

　　

 

　　

 

　　你就是我們的司書，大家都這麼認為。

 

　　大概是沒想過太宰會說那種話，司書又陷入極度恍神的狀態，連以往投注在自己身上的視線都沒心思去討厭，而是被某種不好說也不能說的情緒給佔據所有思緒，努力控制自己別被胸口的大石給壓得喘不過氣來。

 

　　他知道為甚麼那些文豪現在會信任他，從前是給了他們平靜安穩的睡眠，與真實和痛苦完全無關的無菌室，想要保護他們一無所知，最終還是崩落。現在則是因為給了他們一個不知何時會實現的夢，那夢真實的像是可以用手捧起的水，但是司書知道那是比泡泡還要脆弱的目標，完全沒有勇氣說明。

 

　　我怎麼可能辦得到？

 

　　就在司書還在思考時，突然有人出聲叫住他，很久沒人會喊他的姓氏了：「哎呀？這是牧野嗎？我沒看錯吧？」

 

　　司書轉過頭去，看見以前同一學系的同學正朝自己揮手，「山田同學？你怎麼－」

 

　　「來聽取分發的，前幾個月我剛考取了煉金術士資格，雖然是突發性質但還是考上拉！那你為甚麼會在這裡？」

 

　　「我是來送研究報告的，不過那個主任現在好像還在開會，我得等一下。」

 

　　「不會吧？你是跑去研究部了喔？我記得你不是文學系的嗎？怎麼會在實驗室裡面？」

 

　　「不是實驗室，我現在是司書，這是我個人研究。」

 

　　「司書？嗚哇，現在政府這麼缺人才喔，連外國人都收。」

 

　　山田用有些誇張的笑容表示，雖說有些掩飾，但司書知道背後笑聲不太好聽。

 

　　不動聲色，司書只淡淡問了一句，「那你一開始的反應檢測能力測驗，a到g你在哪一級？」

 

　　「相當稀少的c喔！不管是裁決隊或是司書都能擔任。」

 

　　「我是a」

 

　　說完也不給對方留話，司書轉身就走一點，情面也不留。

 

　　

 

　　

 

　　聊了很討厭的話題，之後他的大腦很乾脆地陷入停擺的狀態，只有現場表現能維持原樣而已，也幸好那個主任正忙著看報告，沒心思搭理自己。

 

　　看到最後，主任不免感嘆一下，在放下最後一頁時向司書微微一笑：「我看完了，確實是…..相當精彩，先前有眼不識泰山真是相當對不住阿。」

 

　　「不敢當，主任滿意就好，還請主任保下那間圖書館。」

 

　　「當然！既然是個人才，自是不會拋下那些結果的吧？…….撤職果然還是太浪費了，不如到我底下做事吧？我這邊還有幾間實驗室，安排職位沒有問題的。」

 

　　「要求這些事已經太過分了，我只希望主任您能說到做到。」